2008年7月31日 星期四

靈巧的小馬。

  小馬是從中途之家轉介來的個案,身材高大右手萎縮,行動有一點緩慢,聽說他是在外面流浪,而被送到中途之家的,在那邊住了幾個月後依照規定必須轉介出來,最後他來到了我們這裡──龍潭啟智教養院。

  他的父親已經不在人間了,母親也失蹤,有一位兄弟在服刑,才會流浪在外,後來在中途之家獲得照顧,記得社工員送他來院裡時,他的行李中還有幾樣零食,都是那裡的住民給他準備的,讓我們很感動,「同是天涯淪落人」在困境中的人也是有愛的。

  小馬來我們這裡之後,我們考慮到他沒有家屬,沒有零用金可以買自己的私人物品,於是手工組老師立刻給他在手工班安插一個位子,本來擔心他可能沒辦法摺蓮花,後來發現他雖然只有一隻手可以使用,但是動作靈活,讓老師大為驚奇,有了工作,就有一些小收入,他很高興,大家都替他高興。

  小馬的認知功能還不錯,對於老師帶他去參加各種活動,他很感激,對老師幫他安排的各項課程與活動非常配合,也常常主動幫助別的院生,他說在這裡很好,雖然他的兄弟說有一天要接他回去住,在那一天還沒到之前,他要在龍潭教養院等他,我們祝福他,希望他早日心想事成。

2008年7月30日 星期三

媽媽。

  教養院裡的院生們,平常在院內除了回應老師的技能訓練可以得到鼓勵,有外賓參訪的時候,表現好也會有所獎勵,雖然我們提供了院生相當多的正向加強力量,但最能讓院生們開心的還是來自家庭的溫暖。

  阿豪是一位三十幾歲的成人個案,來到教養院之後,一度因為不適應新環境,幾乎無法融入群體生活,阿豪媽媽已屆高齡,無法親自照料,將阿豪送到我們這裡之後,剛開始因為放心不下孩子,三兩天就來看看他,為他帶來喜歡吃的食物、喜歡看的報章雜誌,阿豪媽媽跟我們說,這孩子是她永遠放不下的甜蜜負擔;當媽媽看著阿豪狼吞虎嚥的時候,臉上的溫柔表情實在讓我們為之動容。

  如同阿豪,阿鳳在教養院好些年了,平常擔任班長的工作,一來因為她是院內年紀最大的院生、另一方面則是因為她頗能配合老師所下達的指令,阿鳳彷彿是生物週期似的會跟老師吶喊,她想回家,想看媽媽,我們都知道親情難捨,其實不只是阿鳳想媽媽,阿鳳媽媽也思念得緊,幾次來到教養院看她,阿鳳的興奮之情溢於言表,她會用力地抱著媽媽,跟老師笑說媽媽來看我了!老師看她笑了,卻也哭了,因為她邊笑邊流淚,媽媽也是。

  不只是大院生有媽媽的呵護疼愛,小院生更有親情溫馨的一面。

  芳芳是腦性麻痺的小院生,她的媽媽因為忙著維持生計沒辦法將她帶在身旁,芳芳來到教養院之後,老師們一邊適應她的過度自殘舉止,一方面積極與芳芳媽媽聯繫,取得最佳的平衡點;芳芳媽媽開的店距離教養院很近,幾乎每個週末都會來帶芳芳回家,每回媽媽來的時候,芳芳雖不能口語表達內心的歡愉,但她那不甚協調的肢體動作清楚地讓我們一眼看出她內心的喜悅。老師們總說,芳芳是個幸福的孩子,媽媽這樣關愛著她,雖然她不能親口說出愛意,但臉上的笑容早已讓媽媽開懷不已。

  謙謙自從上了小學之後,各方面的能力進步得很快,但他最期待的依舊是來自家人的關懷。謙謙媽媽在他到院初期相當勤走教養院,對謙謙的照顧幾乎無微不至,也常常跟老師們分享與謙謙互動的酸甜苦辣,老師們知道她有很多不放心的地方,要媽媽多來看看他,媽媽點頭微笑,看孩子還抱在自己腰際,臉上的笑容雖明顯但更懷有不捨與無奈,謙謙不曉得媽媽為何發此神情,依舊吵著不要媽媽回去,每每總要十八相送才能將謙謙帶入教室。

當然有媽的孩子,是幸福的,院內還有無家屬的個案,她們雖然沒有家人的關懷,可是她們在機構內,有機構全體工作人員對她們關心,照顧噓寒問暖,相信多少也可以給於她們感受到被關心,因為機構從上到院長、主任、督導,至教保組所有工作人員,全體老師都把機構視為一個大家庭,為每個個案細心照顧教導,讓院生感受到家庭的溫暖和喜樂。

  不論大小,有媽媽疼愛的院生看見媽媽的時候,神色總是歡愉快樂,離別時,媽媽與院生的離情依依更總讓老師們動容。在母親節即將到來的前夕,謹以此篇文章獻給天下的媽媽們,您辛苦了,願您有個美麗溫馨的母親節!

2008年7月29日 星期二

小芳的故事。

  小芳的障礙類別是多重障礙,智障兼語障,另外還有偶爾發作的輕微癲癇,小芳今年六歲,父母離異,最近父親更因病過世了,頓時,最親的親人是阿公,阿公偶爾會過來探望小芳,雖然之前經歷過相當困苦的生活,但其實小芳阿公是相當疼愛她的。
  別看小芳個頭小小似乎沒什麼威脅,她整人的功力一流,更三不五時就要鬧一下。小芳對於任何東西都感到好奇,不管是可以碰的還是不可以碰的,只要靠近她,或者在她的視力所及範圍內的東西,她一定會過來碰一下。真的,就是碰一下。

  除了愛亂碰之外,小芳也特別喜歡「跟蹤」。

  每次有人走入教室時,只要不是上課時間,小芳一定跟著人到處走,老師去廁所她也跟在後面看,幸虧大家都已經習慣了,老師們去倒茶水她也跟過來看老師倒茶水,依舊要碰杯子一下才甘心。私底下,大家都被小芳這種近似跟監的行為弄到哭笑不得,老師們卻笑說這是代表小芳對於任何事情都甚有好感哩!

  好奇心是小孩子都會有的,小芳最厲害的必殺技其實是她的哭功,她哭起來的聲音真的只能用這兩句話形容:「驚天地、泣鬼神」!

  小芳對於「哭」的自制力甚差,只要遇到一點挫折就大哭特哭,有時更會不明原因就哭起來,哭的聲音大就算了,哭的時候嘴巴之大,幾次都讓人以為是被河馬附身,也因為她哭的聲音特別大,每次一哭,老師只能頻頻詢問哭泣原因,卻始終得不到回應,偶爾,小芳一聽老師問話便會立刻收聲,更常時候,她會盡情哭到過癮才停止。

  小芳愛哭是事實,她還會看人、看時間哭。某次有客人參觀教養院,一進到教室裡面,當所有院生都大方地跟客人問好的時候,小芳硬是在這個時候莫名其妙大哭起來,邊哭邊習慣性地舉起雙手遮住眼睛和耳朵,當場讓老師們好不尷尬,幸好陪伴在旁的組長即時解釋,客人也能了解這些院生與一般小孩的不同,順利化解危機。

  看看,小芳根本就很聰明嘛!還懂得給老師難看呢!

  今年九月開始,小芳上小學了,面臨一個新的環境,她適應得不錯,開學至今學校老師們對她的評價多為正面,本來我們擔心她可能不習慣白天得去小學上課,後來才發覺可能擔心多餘了,根據學校老師表示,小芳對於上課相當接受,並沒有排斥的行為,甚至每天都快快樂樂去上學,也快快樂樂地放學回來,知道這種情況,大家都鬆了口氣,至少她沒有在學校施展愛哭神功,學校的生活想必可以成為她的新生活重心吧!

2008年7月28日 星期一

小院生上學去。

  今年的夏天結束了,期待的日子終於來臨了,因為本院有三位小朋友要進入小學就讀,雖然在一年前我們就已經為這件事做準備,臨到了還是覺得緊張又興奮,高興又擔心,高興他們長大了,要去上小學,擔心他們是否能適應,會不會給老師找太多的麻煩……

  話說開學那天主任和組長帶著三位小院生到特教班報到,見到新的教室、新的環境和新的老師,三位院生都沒有大哭大鬧,讓主任和組長稍稍放心不少,經過與學校老師討論溝通後,對於雙方的教學環境與背景情況有了初步了解,也開始連結學校與教養院的資源,以祈能對將來可能碰到的狀況有全盤掌握和處理,這時讓人感覺入學順利啊。

  小搗蛋們去上學第一天回來,就聽說他們第一天的戰績:謙謙抗拒上課,說什麼都不肯乖乖坐在椅子上,讓小學的特教老師們為了安撫他的情緒,七手八腳地累煞人;小震不覺得自己是去上課,老師說,他一直趴趴走,老師還得兩頭包圍才能將他抓回來坐好;唯一例外的,應該就是小芳,她第一天的表現良好,老師們對她的印象不錯。

  經過了一個禮拜,我們再次仔細地向國小的特教老師詢問三位小搗蛋上課的情況,結果卻讓我們啼笑皆非──被小搗蛋們弄到啼笑皆非。

  謙謙還是不肯乖乖上課,老師說,謙謙現在每天早上到班級之後,一定就開始哭鬧,校方還得出動一位男性特教老師,每天早上抱他、安撫他一兩個小時,可是謙謙依然大吵大鬧,那位男老師每天都累得滿身大汗,因為謙謙在他懷裡可不會安安靜靜的,甚至還因此驚動校長兩次前來查看到底是怎麼回事呢!

  震震依然上課趴趴走,老師要他回到位子上坐好,他卻頑皮地扮個鬼臉送給老師,繼續起身到處晃來晃去,老師要過去將他帶回座位,他居然還跑給老師追,剛開始的兩頭包圍有用,現在卻沒效了,因為震震已經抓到老師們包圍的空檔,只要老師們靠近他就鑽溜,讓老師們徒呼負負,但是在課程的學習上是大有進步的。

  小芳經過一個禮拜的適應終於現出原形,只要她覺得好奇的人事物她通通都要去摸一下,不管老師在不在上課,也不管其他小朋友願不願意互動,有點雞婆加上喜歡演戲的個性讓老師們開始認識她了,當然,還有她莫名其妙的河馬歌聲,讓老師們耳朵有點受不了。

  每個不一樣的個案不一樣的特殊狀況,有著不一樣的教學方式及策略,特殊教育的辛勞及樂趣也在此處,特教班的老師承接了新的挑戰,龍潭啟智教養院的三個小搗蛋們也在這個夏天走向他們人生的另一個階段。

2008年7月27日 星期日

阿吉的故事。

  阿吉是「龍潭啟智教養院」的成人個案,今年三十幾歲,如果老師不說明,看見他的人多會以為他是前來參觀教養院的外賓,坐在椅子上靜靜地看著院生們活動,其實不然,他現在是一位多重障礙重度的身心障礙者。

  兩年多前的阿吉也是和我們一樣來去活動自如的正常人,當時的他身材偏瘦,也是個對自己的未來懷有夢想懷抱的青年,卻在一次搭火車途中從火車上掉下來,因此致殘,整個人生就此改變。

  阿吉因為從火車上掉下來的傷勢嚴重,不僅智力減退許多,手腳協調能力也大受影響,連眼力也大不如前,甚至還有困擾不已的失禁問題;之前阿吉在護理之家進行復健調養,可是由於受傷後的心理因素使然,阿吉幾乎整天處於神經緊繃狀態下,嚴重的失禁問題使得他對於護理之家的環境適應不良,到最後,家人替他辦理轉出,因緣際會之下來到了「龍潭啟智教養院」接受全日型的托育養護服務。

  阿吉剛到教養院的時候,失禁的問題依舊,除此之外,因為剛到一個新環境,他的緊張有增無減,說真的,處理一位成人個案是相當辛苦的,阿吉初期的表現並不算太好,但是我們都知道他很努力地在調適自己,個案都這樣拼了,教保老師們怎能遜色?於是,老師們開始提供阿吉各種復健課程及訓練,為的就是要讓他把失去的各項功能慢慢找回來。

  可以這麼說,阿吉在教養院裡的進步是相當顯眼的,他感到困擾的失禁問題在他自己的努力之下,搭配老師實施的訓練課程,努力了好一段時間之後,終於順利獲得解決,當我們將這個消息告訴阿吉家人時,他們亦同感歡喜。

  老師說,照阿吉的復健進度來看,或許真的可以透過積極的復健讓他回到以前正常的生活,他雖然於智力上仍有損傷,可是基本的各種認知及了解並沒有影響,他能夠準確地回答問題,也能夠理解老師下的每一道指令,甚至手腳協調能力也在緩緩進步中,唯一不足的,就是他的語言表達能力略嫌遲緩,這也是受傷的後遺症之一,老師們都很有耐心,說得慢沒關係,只要表達正確就是一百分!

  為了讓阿吉的復健進度加速,教養院方面和龍潭敏盛醫院復健科聯繫妥當,決定每週三、四都讓阿吉到龍潭敏盛醫院去進行專業的職能治療及物理治療等。

  阿吉知道大家對他的期望深切,自己也希望有朝一日可以回到正常的生活軌道上,當然也確信自己可以辦到,每次去龍潭敏盛醫院做專業治療時,治療師都誇讚他態度積極又認真,一定可以很快離開教養院回家團圓去;阿吉為此歡欣非常。

  他的家人們對他也相當照顧及留意,因為平時工作忙碌的關係,阿吉的兄弟們只能利用假日到教養院來看看他,每個月至少一、兩次,而且從阿吉到院至今都沒有停過,這樣的關心在老師們眼裡看來實屬不易。教養院內有幾位個案是被家庭忽視的,家人也許一整年沒出現過幾次,或者每次聯繫都得花費大番功夫,阿吉的家人每個月都準時報到看看他,給他買點喜歡吃的東西過來、問問他最近心情好不好、想不想到外面去走走……那種親屬之間的真誠感情,實在教人動容。

  有次老師們問阿吉,將來回家之後要不要討個老婆?只見阿吉靦腆而緩慢地說,要啊!惹得老師們歡喜笑開懷,一再提醒他,若真的要結婚可要記得發紅帖給教養院的大家,我們都想去沾沾他的喜氣。

  阿吉依舊緩慢地點頭,堅定的眼裡看得出他的認真,我們都相信,他一定會有成功且自信地跨出「龍潭」的大門的一天!

2008年7月26日 星期六

他叫做嚕嚕。

  嚕嚕,龍潭啟智教養院的院生,是位多重障礙極重度的三十幾歲成人個案。

  嚕嚕來到龍潭啟智教養院大約有兩年了,最初,他是由他父親的友人帶過來的,當時嚕嚕父親的友人向教養院表示,之前他們一起回大陸探親,嚕嚕的父親帶著他一起回去,探親結束之後準備返台時,卻因為嚕嚕父親身上的重病使得海關人員不予放行,嚕嚕父親於不得已的情況下,只好先托友人將嚕嚕帶回台灣,表示過陣子就會回來,哪裡知道,這所謂的「過陣子」直到現在還沒出現。

  嚕嚕的父親因病滯留大陸,這是其父親友人帶過來的口信,我們無法求證虛實,嚕嚕父親的友人姓陳,陳先生表示,他因為沒有辦法替朋友扶養嚕嚕,最後只好求助於社會局,經過社會局轉介之下,他帶著嚕嚕來到龍潭啟智教養院並迅速辦理了托育養護手續,嚕嚕正式成為我們的一家人。

  陳先生說,過陣子嚕嚕父親應該就可以返台,到時候,他會請他過來看看嚕嚕;基於協助個案家庭解決困難以及對特殊個案之生活輔助,我們接受了嚕嚕,並且歡迎他的到來,同時也期待嚕嚕父親的健康好轉,即便已經在我們這裡托育養護了,還是需要他過來看看孩子。

  其實,嚕嚕是養子,根據陳先生所言,嚕嚕的親生父母不知道是誰,嚕嚕父親算是他的養父,從小將嚕嚕一手帶大,這段過程可以想像是相當辛苦的。嚕嚕是多重障礙極重度的個案,智障兼語障,他沒有口語能力,只會發出「嚕嚕」之類的單音,因此,教養院的老師們暱稱他為嚕嚕。

  嚕嚕的右眼看不見,陳先生說那是他小時候自殘所導致的舊傷,對於身心障礙極重度的個案,自殘行為可能是常見的,嚕嚕即使到了教養院來,也是會常常給自己的臉頰一巴掌,大家都莫名其妙,他打得並不是很用力,可是啪啪響的聲音剛開始多少也讓老師們膽戰心驚,後來大家習慣了,知道他只是尋求那種極短暫的觸覺刺激感,並不會真的自殘,也就放心下來。

  隨著嚕嚕在教養院托育養護的時間一久,我們開始發現確實有問題,而問題點就在於他的父親。自從嚕嚕給陳先生帶過來辦理托育養護開始,教養院上下從來沒有一個人見過他父親,陳先生也總說他父親還在大陸,甚至說得模稜兩可,到底是真的因為病重而無法返台,還是已經不幸於大陸病逝了,我們都不清楚,每次問,陳先生總避重就輕似乎有什麼難言之隱。

  幾個月前,我們因事聯繫陳先生想得知嚕嚕父親的下落,卻沒想到陳先生已經遷離留給我們的地址,連電話都換了,一下子,嚕嚕變成家庭方面無依無靠的個案,想盡辦法仍然無法取得陳先生的聯繫,更遑論嚕嚕那聽說還滯留在大陸的父親;每每看著嚕嚕坐在椅子上發呆的模樣,老師們都在猜想,他知不知道從現在開始,教養院就是他真正的家?

  其實嚕嚕是位有趣的個案,他喜歡吃橘子、柳丁類的水果,而且超愛,只要用餐後的水果是柳丁橘子,他就像是閃電俠一樣,一定是衝第一個拿來吃,而且顧不得老師還要教他得將果皮剝掉才能吃,亂七八糟地便將水果四分五裂,吃得津津有味;這還不打緊,若有其他院生將自己的柳丁橘子放在桌上想等一下再吃,那一定就吃不到了,因為嚕嚕會趁大家都沒注意的時候,一個箭步衝上前去搶過來繼續埋頭苦幹,就算老師發現想阻止也來不及了──柳丁橘子已經被嚕嚕大卸八塊了!

  老師們聽到被搶水果的院生大聲抗議,就算想要將嚕嚕手中的水果拿回來,大概也只能大嘆沒有辦法,就看見嚕嚕露出兇狠的表情阻止大家靠近,讓人看了既好氣又好笑,只好跟其他院生說,沒辦法,下次要顧好。

  嚕嚕看見他的詭計得逞,還會發出他習慣的「嚕嚕」聲,似乎是在表示自己又成功了一次,糗得老師不知該怎麼反應才好。

2008年7月25日 星期五

天使的矯正鞋。

  仁仁因為先天肢體障礙的關係,行走是不方便的,一直以來,他都穿著矯正鞋才能比較正常的行走,雖然進步速度呈緩慢成長,可是每過一段時間都能看出他的進展,現在的仁仁可以自己快步行走,還談不上健步如飛,卻也能和其他腳部沒有問題的小院生並駕齊驅。

  仁仁的矯正鞋是由「龍潭啟智教養院」的總務先生掏腰包出錢買的,本來這應該是家長要負起的責任,但仁仁的爸爸老是避不見面,當初總務先生就是看在仁仁對於矯正鞋確實有急用,那時教養院的院務發展才剛起步,也沒有多餘的錢給仁仁買鞋,於是自己先墊了七千元給仁仁買了一套矯正鞋,才得以和其復健課程銜接起來。

  矯正鞋是消耗品,不僅昂貴,零件也多,從買來使用至今,已送修過兩、三次了,每每都是小問題使然,雖然每次頂多一千出頭,可是送修幾次下來,實感吃不消,因為這些費用仍由教養院負擔,仁仁爸爸還是沒有出面。

  前陣子,仁仁的矯正鞋總算使用到盡頭了,其中一組零件脫落且不見蹤影,少了那個零件,整付矯正鞋形同廢物,經過詢問復健器材公司那組零件的送修費用,居然也要上千元,院方衡量一下,經過評估之後覺得與其修復已經嫌小的鞋子,不如乾脆將這付已身經百戰的矯正鞋換掉,而且,這大概是最後請仁仁爸爸出錢的機會,好不容易聯繫上仁仁爸爸,他卻推說現在手頭沒錢敷衍了之,仁仁的新矯正鞋因此石沉大海。

  並非院方不願替仁仁買新的矯正鞋,而是這項目本就是該由個案家長負擔的,之前的那雙矯正鞋是總務先生出錢添購的,這次仁仁爸爸還是當作沒他的事情、繼續閃躲,讓院方不禁寒心,究竟是誰的孩子呢?

  復旦中學高中部義工社有一群同學們假日常到教養院來當義工,平時對於仁仁是疼愛有加的,偶然間得知這件事情,這群可愛的孩子們很能體諒教養院的立場與仁仁的可憐,他們只是多問了幾句關於仁仁矯正鞋的事情,老師基於與義工分享的心態,也慢慢將仁仁目前遭遇的狀況做了說明,那群復旦中學高中部義工社的同學默默記在心裡不動聲色。

  當下一次他們來服務時,這些可愛的女生在主任面前遞出一包紅包,說這是她們在自己發起的樂捐活動所得,總共七千元,這些錢要拿來給仁仁買一付新的矯正鞋,讓他可以進步得更快更順利。

  當下我們都是驚喜又紅了眼眶,沒想到這群孩子們私底下策劃了一次募款行動,而且一次就成功募集到仁仁矯正鞋的錢,七千元,對學生來說並不是小數目,她們卻能在短短一週內募齊,還大方地表明這是仁仁新鞋的錢,這份心意,著實令我們感動。

  主任捧著同學們的愛心,再三向這些天使致謝,並且要她們代為轉告班上同學,來自大家的愛心,我們確實收到了!我們一定會妥善利用這筆善款替仁仁買一雙實在又好用的新矯正鞋,希望下次大家再到教養院從事義工服務時,就能看見仁仁腳上穿著由他們的愛心編織而成的新鞋。

  真的,那是來自天使的矯正鞋。對不?

2008年7月24日 星期四

院生小故事--老張篇.媽媽?

  院生:老張(假名)
  性別:男
  障礙別:肢障、智能障礙
  程度:重度

  看到教保老師或志工無論年齡多大,男的或女的,老張一律喊「媽媽」,高興時喊「媽媽」,憂傷時也喊「媽媽」。

  他高興時對著來往的人喊「媽媽」,似乎對被喊的人有所期待,期待你傾聽他的歡樂;他憂傷時對著來往的人喊「媽媽」,似乎想訴說他的乞求,使人感到特別淒楚。當你佇足傾聽時,他只是不發一語的看著你,時間停留在彼此的等待中,良久沒有任何動作或聲音,終於你決定離開,耳邊又再度響起他對著其他來往的人喊「媽媽」的聲音。

  漸漸地,大家學會猜測他的語言,有時是有意義的喊,有時是無意義的喊,喊叫「媽媽」或「麼麼」,成了他的標記,久而久之喊「媽媽」似乎成了習慣,或許他只想引人注意或關心他吧。

  老張不良於行,且有重度智能障礙,成天坐著,除了喊叫「麼麼」外,他大多時候不理會人,也不想動一下,老師們要好說歹說的鼓勵他多運動,以免越來越胖。

  院裡像老張這樣肢體和智能有障礙的院生有好幾位,他們大多數不知飽餓,不知冷熱,任何抓得到的東西不管能不能吃,全放進嘴巴裡咬。但是,他們並非全無智力,由他們不會對其他的院生喊叫,即可證明,他們能區辨老師和同儕之間的不同,只會對可能協助他的人喊叫。

  這些年老的院生未來何去何從,值得關切。

2008年7月23日 星期三

院生小故事--姊弟篇.何處是兒家?

          院生小故事--姊弟篇

           【何處是兒家】


  四月從其他機構緊急轉來一對身心障礙『智障重度』的姊弟倆人,當他們初來院時,在院外的走廊,他們姊弟倆的全身衣褲都被換下來丟棄,他們渾身散發著令 人窒息的體臭味夾雜著全身髒兮兮的外觀,用一、二個星期沒洗過澡來形容實在不為過,老師們趕忙過來協助他們倆上樓洗澡去。

  洗過澡的姐弟倆,著實令人愛憐,這時才發現姐弟倆的全身皮膚都是紅豆冰,長滿皮膚病的身體,奇癢無比的感覺令這對姐弟不停的搔抓,想要他們停止搔抓的動作,以免抓傷了皮膚,但是人類本能的動作怎麼都克制不了,連絡好皮膚科醫師,當天就趕快送他們倆到醫院去了。

  經過二個星期左右的內服外擦,姊弟倆皮膚的症狀才稍微有明顯的改善,姊姊今年二十四歲,很內向的她喜歡獨自一人坐在窗戶旁,看著車輛來來往往的,老師 們想盡辦法想帶她出來玩,但是她寧可靜靜地享受她對過往汽車的愛戀,最近老師們想到好方法常告訴她要穿漂亮衣服,但是要到樓下來穿,愛美的她還真的會自動 跟著老師離開窗戶,下樓來穿衣服呢;弟弟今年二十三歲,憨直的他每次總是高聲「放牛喔」(台語),每週一次的戶外教學活動,總是他的最愛,每週老師們會帶 著大家,一起到鄉間的小土地公廟走走,除了讓大家看看外面的世界外,也讓大家跟土地公道聲「安安、好」,弟弟這時總不忘了沿路激動快樂地高聲「去七 投」(台語),但是每次回來總是因激動大叫而下巴脫臼,回來後,大家還得七手八腳的幫他把下巴矯正回去,而每次的興奮也會不定時地引起他的癲癇症發作,因 此老師們只能針對於弟弟的狀況,加以調整與因應,還好經過三個月的訓練,他已經不再因為這樣而發生脫臼了,,真是令人感到愛憐。

  姐弟倆的父母住在台北縣,有時想跟他們作連繫,並請父母倆能常到院裡來探望孩子們,結果總是令人感到十分遺憾,父母倆似乎巴不得沒有這對姐弟倆的存 在,除了不聞不問外,更是千方百計地想將孩子從他們的記憶中消除,因此更無法期待他們來探望孩子,看到這對姐弟每每讓我興起「既生之,何不養之;既不養 之,何以生之」的感慨,少了父母的關懷,老師們更加疼惜姐弟倆。

  對於姐弟倆的遭遇,我更加愛憐他們,每次姐姐看到我,總是會主動拉著我的手,要我陪她,而弟弟也會以手做書寫狀,要我陪他玩、或摸摸他的頭,我每次看 到弟弟流口水的樣子,總也會一次又一次地教他,如何拿衛生紙自己擦掉口水,而他也每次乖巧地,經由我的指示,做出期望的動作,對於這樣可愛的姐弟倆,我深 切感慨地告訴所有的教職員:『人家不要的孩子、沒有家的孩子,我們就是他們的父母,而這裡就是他們的家』。